【卫练】一 暗潮汹涌
机关城一役后，卫庄与流沙众人分散，随后便与罗网派遣的黑剑士胜七狭路相逢。
胜七堵在木桥的一头，不退不进，看向对面的卫庄，道：“你是盖聂的同门师弟？”
“你想要帮他？”卫庄淡声道。
“我要找到他。”胜七道。
卫庄语气不明：“那你是在向我问路了？”
胜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胜七沉默片刻，又道：“听说，你的鲨齿摧毁了渊虹。”
卫庄似陈述又似疑问：“你想要为他报仇。”
胜七语调平静：“盖聂是我想要杀死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能够摧毁渊虹的鲨齿，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把剑。”
卫庄眸光一暗，杀意瞬间上涌：“这个问题的答案，代价会很昂贵。”
胜七只道：“看到我身上的这些刺字了吗，我曾经问过很多代价昂贵的问题。”
“这些……”他率先发难，拔起巨阙就朝卫庄劈去，“就是答案！”
他速度极快，奔至卫庄面前，双手握剑，以雷霆万钧之力挥动巨阙朝他劈去。卫庄跃起后撤，横剑格挡，却依旧被他逼退半步。
胜七接连发起攻击，卫庄后撤防守。
两个回合后，战况稍歇。卫庄蓄力跃起，暴力下劈，却被胜七拨回。
胜七高抛巨阙，蓄力踢剑，重逾千斤的巨剑瞬间弹射出去，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卫庄面门。
卫庄上撩将巨阙挑飞。胜七飞身上前，接住巨阙，再起攻势！
重剑相击的瞬间，只听一声巨响，巨阙猛地砸向木桥桥面，迸溅一地碎屑。
一击不成，二击再起。巨阙一刻不停直奔卫庄而去，一息之间便已互战几个来回。
卫庄先前就在攻打墨家机关城时被盖聂重伤，又与墨家巨子燕丹战了一场，早已身受重伤。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将胜七击退，并以巨阙下压之力伤到了胜七。
此时卫庄乘胜追击，胜七却一剑将他的攻势击破，横剑身前，巨阙步步紧逼。
鲨齿被压制，与巨阙正面相击时爆出赤红的火花。
若是相较力量而言，胜七明显略占上风。可最后将胜七砍于桥下的，却是闪着寒光的鲨齿。
然而战斗并没有结束。
异变突起！胜七手持巨阙自桥底飞跃而起，猛地杀向卫庄！
……
站在那座断桥前，赤练眼中的惊异藏都藏不住。
木桥的残块零零碎碎地散落了一地，没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没人知道，这场战役的双方究竟去了何处。
赤练艳丽的脸上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她紧蹙着眉，看着破碎的桥面一言不发。
她身旁是同样沉默的白凤。
“是被剑斩断的。”白凤最后得出结论，“而且所有的断口齐整，方向一致，应该是同一剑。”
赤练提出疑问：“什么样的剑可以一剑斩断整座木桥？”
白凤只道：“可以断定一件事。”
“嗯？”
“斩断木桥的这把剑，绝对不是鲨齿。”
他没有错过赤练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慢悠悠地接了句，“我只是在说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时赤练忽然回想起那个有着可怕眼神的男人，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巨型重剑。
白凤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只可能是那个死囚犯了。或许，那天你的那个提议是对的。”
那个将他率先杀死的提议。
“这点已经不重要了。”赤练转身离开。
白凤并没有跟上来。于是赤练停住了脚步，道：“你不过来么？”
“有事吗？”
赤练语气严肃：“现在我们只有一件事，找到卫庄大人。”
她说着，脚下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白凤在她身后，看着断桥边依旧不停织网的黑色蜘蛛，陷入了沉思。
彼时，断桥崖底，流沙四天王齐聚。
“怎么样？”
隐蝠很快接话：“还能怎么样？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白凤冷淡的语气从崖边的枝头上传来：“麟儿搜寻的本领是最强的，你可以问问他。”
赤练的视线转了过去：“你这里有发现吗？”
隐藏在黑暗中的墨玉麒麟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赤练心中十分焦急，面上却丝毫不显。眼下这种情况，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继续分头找，片刻不能耽误。”
三人无一人应声。
赤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还在等什么？赶快行动。”
“什么时候，变成由你来发号施令了？”隐蝠率先提出争议。
赤练抬眼望向他：“你不想找到卫庄大人吗？”
“当然想。”隐蝠赤红的眼里满是算计，“只不过……”
赤练冷声道：“不过什么？”
“我们都看到过那座被一剑斩断的木桥。”
“那又怎样？”
隐蝠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在想，偌大的一座桥都承受不住那一剑，更何况是人？”
“你想说什么？”赤练的目光蕴藏着杀意。
“嘿嘿嘿嘿……”隐蝠笑够了，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流沙原本就是杀手团，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人类的生命是多么脆弱。”
赤练哼笑，忽而又变回了那副娇娆美人的模样，“那是自然。在你看来，即便是卫庄大人，也不例外？”
隐蝠顿了顿，才到：“卫庄大人的实力我当然知道，如果正面交锋，恐怕没人能够接住他的鲨齿。”
“但是，这一次，他在机关城与盖聂动手，已经受了重伤。后来又与墨家巨子交战，再次受伤……”
“嘿嘿……这样的话……”他欲言又止，眼珠转动瞟向赤练，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赤练朝着隐蝠的方向走去，她抬了抬下巴，有着堪比俯视的轻蔑姿态：“这样的话……如何？”
白凤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隐蝠又笑了几声，意有所指：“结果就很难讲了……”
他话音未落，赤练就已经甩动链剑朝他袭去！
隐蝠躲闪不及，霎时便被赤练剑缠绕住脖颈，链剑不停收缩，几乎将他扼死在当场。
赤练手握剑柄，再也不复之前风月美人的情态，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她手腕翻动，赤练剑便愈发收紧。
隐蝠勉力后撤，赤练倏地引动链剑，将他的退路彻底封死，“既然你不愿意找，不如你就休息吧？好不好？”
这看似关怀和语气从她嘴里吐露出来，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呃！”
隐蝠终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别！别……”
“那你不想休息了？”赤练柔声问道。
“我……去找……”
“你说，现在应该由谁来发号施令。”这是示威，亦是警告。
赤练剑锋利的剑刃划破了隐蝠的脖颈，殷红的血立刻淌了出来。
目的已经达到。赤练抖动手腕，链剑便乖顺地回到了她的手中。
“那就赶快行动！”她再次下达命令。
隐蝠死里逃生，狠狠地盯着眼前赤练娇俏的身影，身后的机关羽翼猛地张开，他从高处迅速俯冲下来，意图取她性命。
赤练头也不回，柔软的链剑仿佛放归的毒蛇，猛地刺穿了隐蝠的身体，将他从空中打落下来。
“卫庄大人，是一个从最黑暗的地狱深处走出来的男人。对他任何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是极端可笑和荒谬的。”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死物，“如果敢退出，我就发动整个流沙来追杀你。天涯海角，只要你能逃到，流沙就能追到。”
隐蝠再没有看她，仿佛力竭一般瘫倒在地。片刻后，他猛地窜起，两侧的机关羽翼顺势张开，将他带上了天空。
赤练注视着他逃离原地，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白凤身上。
顿了顿，她才缓声道：“也要辛苦你了。”
白凤垂眸与她对视：“你不怕我一去不回？”
“那不可能。”赤练语调柔软，“我们一旦分开十二个时辰，你一定会很思念我，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会这么想念你？”
“最深的思念往往连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不回来的话，你也会发动流沙来追杀我？”
“绝对不会。”赤练微微侧过头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哦？”
她话音一转，“但是，你会死得比隐蝠更惨。”
“是么？”白凤不置可否。
“因为，如果你超过十二个时辰还不回到我身边，你体内的西施毒就会发作。”
“什么！”白凤双眸猛地一沉。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西施毒发作之后的结果吧？”赤练轻声道。
“你对我下毒？”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是不可置信。
“我还不是怕你一去不回？那可怎么办？”赤练的语调又轻又软，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她这句话，仿佛也是对隐藏在阴影中的墨玉麒麟发出的提问。
片刻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轻功独步天下，搜索的范围也最广，所以要辛苦你走的更远些。”
“放心，”白凤移开视线，“走再远，我也会一直想你的。”
赤练眨了眨眼睛，“你可真是体贴。”
一触即分的对视，白凤轻巧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赤练的视线落在了墨玉麒麟藏身的阴影里，那里却早已空无一人。
寂静无人的深崖底下，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赤练慢悠悠地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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