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老婆在此

双子座写手,耶

暮山沉(已完结) 七

晏沉香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那个悬挂着的黑色的月亮。

那颗诡异的月亮散发着森然的荧光,透过雪地的折射,竟然也能带来微弱的光亮。

晏沉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惊觉自己突然恢复的视力。可她来不及多想,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迅速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幸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里地势平坦,放眼望去只在远处有微微的起伏。唯一突兀的是后方那座高的可怕的巨山,几乎比肩于天上那颗诡异的月亮。

它像一头黑色的巨兽蛰伏在昏暗的光影里。晏沉香看不真切,视线落在落满雪的山顶。

沿着雪线,大概能够看见山体的轮廓。巨大的孤山像尖锥似地耸立着,山体巨岩叠嶂、大石垒垒,整体山势庞大,极尽巍峨。

山间有铁灰色的云雾缭绕,山下的平地里裸露着巨大的石块,一片死寂的环境里,看不到一个活物的影子。

晏沉香愣愣地盯着那座山,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不是恐惧,不是惊讶,是无穷无尽的苦痛,能够将人瞬间压垮的苦痛。

她无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抓着心口,难受地几乎晕厥过去,

“不要再看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晏沉香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捂住了双眼。

那个陌生的声音沙哑又怪异,说着并不标准的汉话,吐字也是一字一顿的,“你的眼睛会坏。”

“你是谁?”晏沉香浑身僵硬,嗓音颤抖:“你……你会杀了我吗?”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后颈猛地一痛,整个人突然晕了过去。

晏沉香觉得自己大概昏睡了很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柔和的火光,那是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堆,一个高大的人形坐在旁边,穿着一身灰扑扑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过分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极度瘦削,眉眼却显得十分凌厉。那人见她醒了,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晏沉香借着火光,看到了那双黑得不像是人能够拥有的眸子。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毯子掉在了地上,晏沉香费力地捡了起来,拍干净上面的尘土又把它盖在身上,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也让她疼得龇牙咧嘴,脑子钝痛得仿佛要炸开。

这时她突然发现她的身下竟然铺着一大团干草,盖在腿上的毯子还在持续地散发着古怪的腥味儿,这些看起来简单却又花费心思整理的东西放在这里,估计是他用来休息的地方,但是这个位置现在却被她给占着。

“不好意思,”晏沉香显得有些局促,把毯子递过去,“这个……还给你。”

那人没有说话,晏沉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讷讷地收回了手,观察周围环境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由人工开凿的土坑,靠着背后的巨石向斜下方挖掘,角度把握的恰到好处,偶尔会有夹杂着雪粒的风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过,这个背风的土坑在寒夜里就显得尤为关键。

晏沉香偷偷地打量着他,其实她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他是谁,他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的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还能从这里出去吗……以及,为什么看到那座山,会让她变得这么难受。

晏沉香思虑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

沉默的男人闻言抬头注视着她,削薄的唇一张一合,一个名字赫然流露出唇齿:“李暮山。”

“李暮山……”她呢喃着这个名字,反复思考,琢磨。

“是你救了我吗?”她又问。

李暮山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晏沉香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又回想了一遍这个令她感到耳熟的名字,可她确认自己并没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眼前这个名字的主人,所以她没有浪费时间去了解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那这座山呢,山里有什么?”

在深黑的夜幕里,李暮山望着神山的方向,眼里有着不着痕迹的欢喜,言语精简又深刻,“我的妻子。”

“不可能!”晏沉香下意识反驳道。

李暮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晏沉香猛地一惊,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叫李暮山的人是敌是友,而且两性之间差异巨大,他完全可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把她杀了,她只会在这诡异的地方慢慢腐烂,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呢?”晏沉香蹩脚地试图转移话题。

李暮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落在燃烧的火堆上。像是被那燃烧的暖意侵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是我亲手把她埋进去的。”

晏沉香倏地睁大了眼睛。

“你……”

“你不记得了?”李暮山轻声问。随即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句难以分辨的语调,像是复活邪灵需要的最后一句密语。随着缓缓落下的尾声,一切谜团也随之揭晓。

“你不记得了吗?”

一个声音轻声问。

晏沉香忽然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可她根本记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她又曾经在哪儿听到过。她恐惧那些她无法抓住但对她来说似乎又格外重要的东西从她面前一闪而过,那股令人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只会让她更加的窒息。

她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无声地嘶吼。

过了许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她咆哮出声:“她是谁!”那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嘶哑又绝望,一点儿也不像是她,“我问你她是谁!埋在这的那个人!她到底是谁!”

李暮山没有急着安抚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发疯。她太稚嫩了,远没有那时的手段与心智,所以受到的干扰强烈一点也实属正常。

“她叫赤丹。”李暮山声音淡淡,却如雷击一般唤醒了晏沉香。

“赤丹……赞普?”晏沉香猛地看向他。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坐到了一旁的火堆边上。

电光火石之间,晏沉香忽然想起那个叫贡布的老人跟她说起过关于这个“雪域明珠”的美丽公主的故事。她的一生足以令她名垂青史,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早逝,可是那些巫师的祝祷,送葬的人们,充当墓穴的神山,以及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秘棺椁和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都为她的死增添了无数令人觊觎的神秘色彩。

就连葛老他们的最终目的,也是找到她。

晏沉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这里葬着的是丹珠公主……那这里……”她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那座她看不见的黑色的山隐匿在黑暗里:“那座山就是神山?!”

“是赤丹公主。”李暮山纠正她。

“你!”

“那你……”晏沉香猛地看向他,脸上的惧意藏都藏不住,“你是守墓人!”

晏沉香不敢再想,当初一起到神山来送葬的人为何只剩了他一个,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靠什么生?靠什么活?并且他的长相看起来十分汉化,与藏族人高鼻深目的骨相有着明显的区别,他和赤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们真的是夫妻吗?如果真的是夫妻,像赤丹这种正史上有过记载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可如果不是这样,李暮山又为何会出现在赤丹公主的送葬队伍里,并且心甘情愿的在这里为她守墓?

她突然不敢再细想下去。

这时李暮山却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笑令他在那一瞬间显得充满了生气,至少看着像个正常人了:“不用怀疑,我还是个活人,只是和你们不一样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是‘活死人’。”

晏沉香还是害怕,眼神都不敢落在他身上,“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次轮到李暮山陷入沉默了。

他对于那些遥远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只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快要死掉了,他很害怕。其实这么多年他都快要忘了害怕的感觉,可是再次回想起这些事情,他依旧还是会为忘记赤丹而感到恐惧。

他牢记着赤丹的嘱托,他不敢死,他要守着赤丹,守着那片她爱的土地,守着那些她爱的人民,所以他得活着,他不能死。

于是他找到大巫,付出了一些代价。

大巫的秘法很快就在他身上生效了,随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只有他还在这里,棺椁里的赤丹也在这里。

那张他花费了多年时间绘制出来的舆图也被放进了墓穴用作陪葬,她曾经厮杀的疆域被他一笔一划镌刻在画上,她的后世在那些土地里为她插上狼神的旗帜,她会被所有人铭记在骨血里,千秋万世瞻仰她无上的荣光。

这是他的爱啊。

可她就此长眠于地底,只留给他苍白的影子。

谁也无法挽留她的逝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跟着她一起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枯槁的尸体,他替她守在这个地方,守着她爱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直到那次他病得快要死去,痊愈之后他疯了似的闯进了她的陵墓,抱着她的尸体,后怕的想着自己差点就要将她忘记,陷入死地。

所以他再次为她举行了盛大的祭典,然后将自己一起埋进了那座坟墓。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过神山,也再没有人能从神山里出来。

晏沉香见他发呆,胆子大了一些,找了根树枝把快要熄灭的火堆拨开了一点儿,汲取最后那点温暖。

李暮山被她的动作惊扰,从回忆里抽出身来,他感受不到温度,看见她的动作,便主动朝火堆里添了把枯枝。

火慢慢地燃了起来。

晏沉香长长地舒了口气,紧张的情绪被周围逐渐升温的环境很好地安抚了下来。

李暮山看着她,又笑了笑。

这次,在晏沉香还没来得及发问前,他就已经开口了:“你长得很像她。”

晏沉香猛地僵住了。

明明是很温暖的环境,她却觉得遍体生寒,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她抖着嗓子问:“我哪儿像……”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划过无数个被放血献祭的场景,她仿佛看到自己苍白枯萎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簇簇吃着她的血肉长成的花在盛放,它们开得漂亮极了,只有花丛底下的自己没有生机。

“我才不像她!”她突然崩溃了:“我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儿!”她语无伦次地大叫:“我又不要那些钱!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绑来干什么!我跟这里的人没有一点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她突然放声大哭:“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李暮山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让她这么失控,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笨拙地试图安抚她:“……你不要哭。”

“你闭嘴啊!”晏沉香哭得撕心裂肺,接连几日的惊惶和不安在此刻统统被释放了出来,她回想起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到达了顶峰,决堤般地爆发了出来。

“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想回家……”

“你别杀我……”她肿着眼睛,视线模糊地盯着他的方向,“而且就算我死了,她也回不来!”

李暮山叹了口气,“我不杀你。”

“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两个生命。”李暮山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晏沉香不可置信:“真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晏沉香终于不再颓丧,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问。

闻言,李暮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因果吧。”

“因果?什么因果?”晏沉香不明白。

李暮山没有明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解释。

晏沉香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儿不是滋味。她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是被一伙盗墓贼绑来的,他们手里有钥匙,是来找赤丹公主的。”

“什么钥匙?”李暮山问。

晏沉香老实道:“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形状像钥匙一样,上面有很精细的红色纹路图案,具体内容我不知道。”

李暮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便再没了动作。

“你……你不去阻止他们吗?”晏沉香好奇地问。

李暮山沉默片刻,还是耐心地向她解释:“那把钥匙应该是她的子侄为了悼念她留下的遗物。虽然可以打开地宫的墓门,但是进了神山以后,没有大巫指引,他们都会死在地底。”

神山的王墓有着远非人力可以抗衡的力量。

晏沉香窒了窒。

李暮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底暗叹,对于她的转生还是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宽和,“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晏沉香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一酸,眼泪差点又要夺眶而出。

场面一时静寂,直到晏沉香的肚子因为饥饿发出大声地抗议,这才打破平静。

“只有这个了,”李暮山从身旁翻出个小陶罐放在地上,示意她拿过去,“应该还可以吃。”

晏沉香捧着罐子一边打量一边问:“这是什么?”

“蜂蜜。”

晏沉香没有刨根问底,有得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在此之前她甚至连如何食腐都已经实践过了。

“你吃吗?”晏沉香又问。

“不用。”

“好吧。”

晏沉香没有浪费,她把蜂蜜吃得很干净,然后在外边的雪地里又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最后把空了的蜜罐还给李暮山。

“还饿吗?”李暮山耐心地问。

“不饿了。”晏沉香摇摇头,蹲在火堆旁烘手。

片刻后,她忽然问:“这是代价吗?”

李暮山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嗯。”

“还有什么?”

“……”

还有离开神山就会化为齑粉的身体,以及永远无法转世的灵魂。

他把自己禁锢在了这里。

“没有了。”李暮山眼都不眨一下地说谎。

晏沉香半信半疑。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些人里有一个叫王钺的人,他是来救我的,能不能不要杀他?”

李暮山反问她:“你需要这个人吗?”

晏沉香迟疑片刻,道:“需要。”

她不相信李暮山能带她回到人类社会,相比之下,与她隶属于“同类”的王钺更能让她安心。

“可以。”李暮山同意了。

“谢谢。”这句道谢,听着诚恳了不少。

“那你呢?”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晏沉香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出去吗?”

李暮山没说话。

晏沉香又说:“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报答你。”

这次李暮山倒是回得很快:“不必。”

“为什么?”晏沉香追问。

“做这些事,是我自愿的。”

晏沉香沉默了。

半晌,她忽然问道:“你很喜欢她吗?”

李暮山这次没再迟疑:“嗯。”

“可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你甚至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吧?”晏沉香补刀似的说着。

李暮山容忍了她的暗讽,他轻声笑笑,那双黑白分明的苍老眼瞳里竟然流露出一个少年郎心有爱慕的腼腆情态:“很多事并不一定都要靠时间来衡量,以后你就会知道,总有一些能越过时间的东西存在人的心里。单靠着这点东西,就能熬过漫长的岁月。”

晏沉香定定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李暮山终于再次说起了那些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他忽然觉得有些开心,对这个不知道是自己多少辈的女孩儿说起那个他爱慕的女人的故事,那些流着血和泪的相知相遇仿佛又重新苏醒了过来,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他这样说着,就仿佛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似的,重新与她再次相逢。

“……她等了我好久好久,最后快要死了,我才回到她的身边。”李暮山脸上的表情既悲伤,又解脱,“现在好了,换我来守着她了。”

晏沉香并不全然相信他口中的这个故事,但她没有立刻出言反驳。

这个看似凄美的爱情故事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例如赤丹在濒死时放出的那个她心悦李暮山的传言。那时她率领的军队刚刚打过北俄罗斯及临近左右的哈萨克界,而当时的赤丹明显已经因为常年征战损害了根骨,甚至后期因为病痛再也无力披甲上阵。此时她最需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防止归降的数万奴隶和俘虏引发暴乱。可当时她的亲族根本没有能够让她委以重任的人,她急需一个对她忠贞不二且一腔赤诚的能人志士替她维持她那即将衰败的政权统治。

于是出使西域并且对她一见倾心的李暮山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事实证明李暮山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重望。他扶持了她的侄儿登上王位,以他背后倚靠的大国为筹码,压制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勛贵;又花费了数年时间为她南征北伐,将她的王朝拓宽了整整一倍不止,使边界线外的部落无不为之胆颤。

这是一场毫无感情的交易,赤丹大获全胜。

她用她的死套住了李暮山。

这才是赤丹真正的手段,她绝不是一个柔柔弱弱,只知道倚靠虚无缥缈的情爱的女子,她要坐稳这个王座,要让它无比鼎盛和繁茂,她要让那些和她拥有相同血脉的人民与她共享这无上的荣耀。

这才是她的目的。

晏沉香突然觉得有些窒息,这样的结果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她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晏沉香想。

她忽然觉得十分愧疚,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在心口,又闷又痛。

过了许久她才仿佛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李暮山看着她,眼神既欢欣又克制:“我已经习惯了。”

晏沉香终于彻底沉默了下来。

两相无言,只有取暖的篝火还在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爆响,一丛丛火星飞腾起来,瞬间又熄灭了下去。

“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李暮山适时地开口。

“什么?”晏沉香下意识应道。

“外面的村子有个叫贡布的老人,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安排一下他的后事。”

“贡布?你怎么认识他?”晏沉香诧异地问。

“他被天授之后进了神山,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李暮山说:“但他透支了生命,很快就要死了。”

晏沉香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忽然捋起袖口,露出里边藏着的珠串给他看:“他还给了我一串手串……”

“嗯,”李暮山点了点头,“你收下,就当你答应了。”

“……”晏沉香一时无言。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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