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老婆在此

双子座写手,耶

暮山沉(已完结) 三

王钺的办法十分简单。

他在他们那条必经之路上动了点手脚,于是那辆满载物资的越野车直接就在山道上侧翻了,重物倾泻而下的同时还压断了同乘那辆车的两个男人的腿骨,连带着开车的司机一起也被摔成了轻度脑震荡。

事发突然,他们不得不做紧急处理。于是一行人只得转道去了离这儿最近的一个村子——隆巴,受伤的人将会被留在那里。

这个村子是进山前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了,再往前走就只剩下荒芜的雪原。

王钺则在村子里唯一一个招待所里住着,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探险者,他想要进山,却不被允许。因为在隆巴村的村民们看来,他一个人进入雪山,无异于是在找死。

葛老他们很快盯上了他这个单枪匹马的独行侠,半哄骗半威胁的找到了他说想要租借他的车一同进山,条件是他可以跟他们一起进山去。

搭在王钺肩膀上的男人不经意地掀起了冲锋衣一角,露出内里藏着的手枪手柄。王钺面上一惊,表情立刻变得惶恐起来,葛老见状点了点头,这才满意地离开。

王钺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衣袖里的三棱军刀,眼神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这天晚上一行人聚在一起吃饭。饭后王钺特地多待了一会儿,虽然很快被人赶走,但还是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晏沉香。

整个队伍里就她一个女孩子,王钺虽然没能看清她的正脸,但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晏沉香。

她看起来状态还行,手脚也还完整,没什么明显的问题。

王钺松了口气。

招待所很简陋,一楼是餐厅,二楼三楼都是住宿的地方,王钺和五六个青壮男性一起被安排在了二楼,剩下的人全都住在三楼。

事儿不太好办,这让他无法判断晏沉香的具体位置。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带着酒,去找那个他观察了一下午的对象串门。二话不说,上去先给那人递了包烟,又很谦逊地替人把点上火。两人勾肩搭背地侃了一会儿,二两加料的黄汤下肚,再问什么他都知无不答的说了。

那人说他叫李浩,是侯振手底下伙计,因为身手灵活所以备受重用,已经跟着侯振下过几次斗了。剩下的几人都是葛老招来的,估计是充当打手一类的,主要负责携带装备下斗和安全防护一类的工作,李浩和他们也不是很熟,知道的并不多。

另外几个人,年纪大点儿的是葛老,那是个老油条了,对分金断穴的事很有一套,几乎从未失手;他身边那个叫“大山”的家伙是专门用来保护他的,对他很是忠心。光头佬马广胜是葛老的合作伙伴,东北人,脾气很冲,另一个脸上有疤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说是他的兄弟,俩人都一样的暴躁。还有就是马广胜的那个哑巴徒弟也一起跟来了,他身手很好,一把短刀玩得出神入化,下手也很黑,李浩还特地叮嘱王钺没事尽量少去惹他。剩下那个高高瘦瘦的就是侯振了,他主要是来寻宝的,具体寻的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还有啊……”李浩醉醺醺地说:“听说楼上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妞就是马广胜他徒弟昌子在看着。”

“那女孩什么来历?你们也带着她?”王钺故意问。

“嗨,这谁知道?”李浩摆摆手,“你说这倒斗关她什么事儿?她能帮得上多大忙?到时候进了山还得分个人出来照顾她,真是麻烦死了!”

王钺沉了沉眸子,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打算带她下墓去。

他对盗墓这行不太了解,只是人前少不得要装装样子。很快,他就借着有事离开了李浩的房间。

王钺躺在床上半宿都没睡着。他明白,一旦进山下墓,一切可就都得听天由命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遇见什么,发生什么,未知的一切是最令人恐惧的根源。

当天夜里起风了,招待所里一些老旧的门窗关不紧,一刮风就会传来“哐哐”的闷响,虽然声音不大,但也十分扰人。

这不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在餐厅里集合。

王钺打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倦意。看来昨晚,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睡不安稳。

葛老打着科考的幌子忽悠了当地一个经验丰富老猎户当向导,一行人在招待所里吃过早饭就直接出发了。

一路向北,连续开了四天过了无人区。当天上午十点左右,天气晴朗,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冈底斯山脉最著名那座冈仁波齐神山高耸入云的山峰。虽然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但老猎户还是一再坚持要下车,虔诚地向冈仁波齐峰的方向进行了崇高的拜礼。

趁着这会儿功夫,车上的人也陆续下来透气。

晏沉香没有下车,她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外边那些放风的人其实并没有走远,或近或远都围绕着她坐的这辆车,最远也不超过十米。

她最后看了眼蹲在她这辆车斜后方的那个陌生的面孔,两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汇,很快又各自分散开来。

晏沉香眼眸低垂,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

他们很快就继续启程。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气温骤降,估计一会儿还得下雨。一行人正准备脱离既定地点进入到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那片雪域,现在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打算等这片积雨云过去再继续前进。

马广胜带着几人生火做饭,忙的热火朝天。昌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晏沉香,手里的短刀耍得虎虎生风。葛老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正拿着地图在周围的山脉地形上来回对比。李浩倒是心大,这会儿还有心思拿着手机玩自拍。侯振也懒得管他,自顾自的四处溜达。而看似无所事事的王钺,实则正在暗中巡视,伺机寻找机会下手。

这时,老猎户贡布朝他们走了过来。他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汉藏夹杂语,连笔带划的询问葛老他们到底要去哪儿,并明确表示了如果再往里走就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走的出来。

葛老沉着脸,只说:“我们要去找丹珠公主。”

贡布没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为了防止葛老直接对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大的老人动手,侯振眼疾手快地把贡布拉到一边,问道:“老爷子,这附近有没有流传着什么传闻?你给我们讲讲呗?”

贡布被他这一搅和直接分散了注意力:“传闻?”

“哎对!”侯振脸上挂着笑。

晏沉香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径直走到贡布跟前,直截了当地问:“您给我们讲讲,关于‘丹珠公主’的故事吧。”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老人那双不再清明的眼睛此刻却流露出别样的光彩,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她顿时头脑空白,一时竟感到失语。

一个老人,却有着古镜一般深邃的眼神。

场面一时寂静。

侯振按捺不住了,催促道:“老爷子,快说呀!”

“……说什么?”

“丹珠公主!”

“丹珠公主?”老人像是突然回神一般收回了视线,顿了顿,有些迟缓地问道:“谁是丹珠公主?”

侯振顿感无语,但还是耐心答道:“就是古格王朝的前身,罗兴王的女儿——普伦 · 丹珠,后人称为雪域明珠的那位公主。”

“噢……”贡布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原来你们叫她丹珠公主。”

“那不然叫什么?”侯振问。

“我们这边的村落,都称她为——‘赤丹赞普’。”老人的表情有些肃然。

侯振笑笑:“不可能,丹珠公主从未做过‘赞普’,不可能以女王的身份被记录在正史里。”

“那是你们的说法,”贡布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传闻里,她是一位十分美丽、勇敢并且非常智慧的领袖。”

“你怎么知道?”侯振又问。

“赤丹赞普的故事是我们村子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贡布说。

侯振一听有戏,正打算开口再问些别的,却被晏沉香突然打断。

“丹珠……赤丹赞普的故事,您能和我们说说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以。”贡布同意了。

旁听的几人顿时也来了兴趣,纷纷围坐在贡布身边。

王钺也趁机找了个离晏沉香近的位置坐下。

贡布的故事是由罗兴王的死为开端的。

罗兴王将他的王位传给了吉德皇孙,可是皇孙年纪太小,无法承担重任。于是丹珠公主便直接抢夺了政权,并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皇孙长大后并无作为,贪图享乐,极重酷吏,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储,并且对自己的姑姑丹珠公主抱有极大敌意,总想杀死公主夺回王权。于是公主以出城狩猎为由引诱皇孙,对他与其党羽进行诛杀。此后更是平定内乱,清缴叛臣,以一系列政治改革及军事扩建等手段稳住人心。

可是好景不长,丹珠公主因为太过辛劳,很快就病倒了。她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转,才二十多岁左右就死去了。

她死后,巫师们对着她的尸身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圣经,然后将她送进了神山。当时送葬的那批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丹珠公主到底埋在了哪里。据说她的坟墓里陪葬了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甚至不用一丝光亮,那些珍宝就能够相映成辉。其中最珍贵的,还要数那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秘棺椁,据说那副棺椁是丹珠公主手下最勇敢无畏的勇士在地狱里历尽千难万劫才带出来的,珍贵无比,能够留住死去之人的魂魄,并在适当的时机起死回生。

听到这儿,众人神态各异,可是谁也没有出声打断。

贡布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后来,氏族的大巫带着一群人去了神山祭祀,他们在那里举行了长生的密法,据说密法真的成功了,神山被彻底封存了起来,永生不死的守墓人永远地伫立在神山上,太阳和月亮的光辉从此再也不会降临在那里,万物死尽,没有轮回,都噶度母的光明佛德永远不会庇护那片罪恶的土地。”

就在这时,侯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贡布的叙事:“封存?你的意思是……难道神山失踪了?”

贡布点头:“找不到了。”

“不可能!”李浩跳了出来:“我们这次就是要去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侯振踹了一脚。

贡布后知后觉地问:“难道你们这次要考察的地方就是神山吗?”

“是的。”侯振连连点头,语气颇为自信,道:“不过我们手上有地图,也有‘钥匙’,不怕找不到地方。”

晏沉香闻言,目光不善地看了侯振一眼。

贡布的脸色顿时变了:“没人能找得到神山!”

“你们没有听见刚才我说的话吗?神山的守墓人是不死的,他一直活在那里,所有打扰赞普长眠的人最后都会被给他杀死,没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贡布急急地说完,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围的几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跳开。王钺趁乱撞了晏沉香一把,然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晏沉香不动声色,握紧了手心里皱巴巴的小纸条。

贡布自顾自地咳了一阵就缓过来了,也没了再和他们多说的心思,颤颤巍巍地走开了。

天上的云越发厚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天就仿佛要塌了似的,乌压压地堆成了一片。

贡布只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天上的云积得太厚,最迟傍晚就会降下雨雪,山路也会变得湿滑泥泞,继续前进随时都有翻车的风险。不过山里的气候变化莫测,一场雨最多也下不了几个小时,于是他建议众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隔天再继续出发的好。

并且他还说,再继续往前走就不是他能去到的地方了,他会在到达下个山壑的时候和他们分开,剩下的路就只能由天神带领他们继续向前了。

众人都没什么异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晚一行人挤在车里将就了一宿,第二天果然阳光大盛,山路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泥水飞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又是两天的长途跋涉,越往里走空气就越稀薄,路边的青草也开始变得青黄不接,死去动物的骸骨散得到处都是,食腐的鸟类正聚在某处大快朵颐,对他们这些外来的入侵者毫不在意,有的甚至还会抬起头来目送着他们离开。

天气越来越冷了。

不过幸运的是一行人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都没出现什么严重的高原反应。

王钺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白茫,把身上的冲锋衣拢了又拢。

下午贡布就要往回走了。王钺不太放心,毕竟他们此行除了汽车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运输工具,贡布一个老人要走多久的路才能回去?于是他特地挑了个人少的时间找到他:“老伯,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回去?”

“有白牦牛。”贡布摆了摆手。

“?”

老人说的含糊不清,不过见他表情轻松,看似胸有成竹的样子,王钺也没有多问,只是往他随身背着的破布包里塞了很多的牦牛肉干,并告诉他:“这些应该足够撑到你走上大路。”

贡布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拍了拍他的手,道:“小伙子,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就向着太阳相反的方向走,密宗的天神会庇佑你走出死地。”

王钺顿了顿,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真心实意道:“谢谢您。”

另一边,晏沉香同样也满心不解。

贡布临走前特地过来找了她一趟,二话不说直接塞了一串蜜蜡珊瑚串成的手串给她,那估计是他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了,他就这么直接给了自己。

晏沉香推拒不掉,只得戴在手上,收紧冲锋衣的袖沿把东西藏好。

昌子大概是觉得老年人没什么好防备的,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贡布见晏沉香收了手串,又不停地对她说“卡里沛,卡里沛,卡里沛……”

晏沉香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直到昌子过来赶人,贡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贡布走后,晏沉香独自一人坐在营地里愣神,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贡布的举动如此异常。但她很快又清醒过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逃离这里。

王钺已经可以确定是来救她的。晏沉香这段时间一直和那伙人待在一起,对他们也算有一定的了解,真要动起手来,敌众我寡先不说,光是他们手里的枪就够他俩死上好几回的了。

是的,晏沉香曾亲眼看见他们把枪支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装进后备箱里,小直径的手枪和杀伤性巨大的冲锋枪、散单枪都各配了好几把,一系列应用的子弹和雷管炸药也是等比分配的。

这些热武器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它的威力不容小觑。如果正面对上,他俩绝对毫无胜算。

晏沉香思忖良久,还是无法找到能让两人全身而退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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